些看不懂了。
她确实没有恢复记忆,有零星的片段闪过,但始终觉得如幻灯片里的女人不是她,与陆时靖相亲相爱的女人,不是她。
如果一开始就有人告诉她,她是怀音,那么她接受的程度可能会快一点吧。
催眠结束之后,有一种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失落,缠绕着她。
夜深。
毫无睡意。窗外月色正浓,在院子里洒下一地的霜华。
兜兜睡得很熟,小家伙的睡眠质量随着月份的增长,越来越规律,几乎不会在半夜里醒来或者哭闹,加上几个人照料得宜,就算是感冒这种小病几乎都没有过,身体素质好的惊人。
“睡了吗?”
有敲门声传来,她听得出来是陆时靖。
本不想与他进行无谓的谈话,偏偏嘴巴身体完全脱离了意念,率先答应:“没。”
“我们谈谈。”
紧接着她披了件外套出去,蹑手蹑脚的关好门,却见他一身单薄的睡袍,靠在走廊的墙壁上,修长的身体有几分弯曲着,挺吊儿郎当的姿态。走廊里的灯昏暗,将他的脸照得朦朦胧胧的一片,但依旧是帅得一塌糊涂。
怀音渐渐心跳加速。
她现在的确是渐渐习惯了自己叫做怀音,她找不到共鸣,却也没有办法使用夏樱这个名字,至少她成为母亲之后,便会为孩子考虑的更多更全面。
“去楼下?”
“你不穿个外套?”
见他率先下了楼梯,怀音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。现在天气比较凉了,屋子里暖和是因为有地暖的关系,室内室外温差可不是开玩笑的,一冷一热的,很容易生病感冒。
“你关心我?”他转过脸,眼睛里闪烁出了两颗星星。
那样炙热,执著的凝望着她。
一眼万年。
她感觉整个人要被他吸进去似的,彻底沦陷。
怀音振作冷静了片刻,冷漠的道:“不用再试探我,我没有记起你。我是怀音,但不是与你相爱经历过种种的怀音。”
她这句话最是伤人。
陆时靖眸光一暗,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院子里,虽然自作多情,陆时靖仍旧裹了一件外套。
别墅外十分安静,冬天即将到了,连小动物们都不喜欢在夜里出行。周围静得只剩下两人走路时发出的沙沙声。
“你……”
“我们结过婚吧。”
两人同时开口,但陆时靖的话好似一个定时炸弹,炸得怀音外焦里熟,不知所以。
她愣住,茫然:“你说什么?”
“我说,我们结婚。”陆时靖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,而且无比的认真。
两人的脚步在此间停下来。事实上,他们根本没走了几步。
怀音觉得有些荒谬,有些好笑:“陆先生,你没跟我开玩笑吧,我白天不是跟你说的很清楚了,我的记忆多半是找不回来了,而且我根本也不想找回来,我觉得现在挺好的,我不愿意改变现状……你为什么要跟一个陌生的女人结婚,如果只是相同的皮囊,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更多的复制品和替代品。”
怀音挺难过的。讽刺他挖苦他,她并没有感觉到胜利的快、感与归属感。
她必须承认,她嫉妒那个女人,嫉妒一模一样的自己。
她想听到的话,只有一句。
对方未必肯说,事情未必肯按照她期望的发生。
陆时靖说:“兜兜现在还小,但是再过一年多,他要上托班,幼儿园,以后是小学……兜兜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,有爸爸有妈妈,我希望我们能成为一家人,真正的夫妻,一切都是为了兜兜的成长。”
“你疯了!”她迟疑着,最后从嘴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,“我不会同意的。”
“我没疯,这是我深思熟虑考虑过的。你说的对,万事朝前看。给我一个你不同意的理由。”
“你根本不爱我,我也……不爱你,我们为什么要在兜兜面前伪装,你可以欺骗他几年,但是以后长大了呢,难道他不会发现吗?兜兜有我的照顾和抚养,你也可以有你的自由,但兜兜是你的儿子,这一点不可能改变,你不必担心。”
“谁说我不爱你?”他急切的否认。
怀音有些伤感,声音酸酸的道:“你爱的人不是我,从来不是我。”
“我们有以后,给我一个机会好吗,你不是说要朝前看吗,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爱上你,你和从前的你一模一样,性格,说话,脾气,甚至是处理事情的方式……是我太迟钝,那段时间我沉浸在失明失去你的各种不堪的黑暗阴影中,所以没有发现是你,还做出了伤害你的事情……即便没有以前的那些年,我们有新的记忆,这一年多来的相处,是真的。”
“告诉我,你讨厌我吗?如果你不讨厌,也没有其他喜欢的人,我们可以慢慢的在一起,给我一个机会好吗?”
陆时靖变得不像陆时靖,他将他自己摆在了无比卑微的位置上,他对她的吸引力太大了,从讨厌到喜欢只需要一个眼神,一个态度。只要他有一点点的松动,她内心的小骄傲就松动了,更别谈他如此真诚。
怀音的喉头哽噎着,脚步似点穴,没办法走开。陆时靖的气息密密匝匝的将她包围住,他织了一张天大的网,团团围住,如何逃离,如何不沦陷。
他就是在逼迫她做决定。
“别逼我好吗?我不知道。”
她捂住耳朵,原本她顾忌的就是这一点。眼下两个人说开了,她应该高兴才是。
可……
“不用着急回答我,我们有很多时间,我不会再逼你了。我爱你,小音,无论是从前的你,还是现在全新的你,你不恢复记忆也没关系。”
陆时靖深情的拥抱住瑟瑟发抖的怀音,此时的她柔软的不像话,更如同一张白纸,可以任由你涂上颜色。
她早就对他动心了。
陆时靖以前看不明白,现在清清楚楚明白她的心。一个女人如果真的讨厌一个男人,能绝情到极致。
其实有什么可纠结的,她们原本就是一个人。
……
怀音到底是答应了他,坐实了陆太太的身份。
除了自尊心,她想不出任何再拒绝的理由。于公于私,她都应该和陆时靖结婚。
虽然两个人敞开心扉了,但是始终没有进一步亲密的举动。他们之间都太小心翼翼了,怕伤害到对方。
陆时靖想要给她一个隆重的婚礼,他和她尝试过香港教堂简单的婚礼,但是他更希望能够向全世界诏告,他爱的人回来了。
怀音坚决不同意,所以陆时靖妥协了,将婚礼取消,改办了一个兜兜的周岁宴。
两个人因此有些摩擦,陆时靖在绝大多数时候会迁就她。说来也奇怪,陆时靖后来真的没对她发过脾气,百依百顺,两人的相处模式不是刚刚谈恋爱的男女,却好像好夫老妻